第107章 日月当空,弥勒降世

1个月前 作者: 五千年事不停写
第107章 日月当空,弥勒降世

任我行是英雄人物,却也好大喜功,威福自用,即便受困多年,这点本性也并未改变。向问天则看似粗枝大叶的豪勇汉子,但越是这样,越能显得夸赞诚挚,使人不觉虚伪。

他们一对主仆,一问一答,成了配合无间的组合,任何时候都能说上一段相声。任我行自顾自的自吹自擂,而向问天不着痕迹的溜须拍马,几成了定式。

但忽然,任我行微微一笑,话锋却一转,“向左使,好兄弟,多年未见,咱们仍是这般投契。但姓任的实在不明白,你千方百计、费心费力,救我一个半残半废的老东西,却为何故?”

这话实是诛心之言,并且笑着问出,表里不一,给与人强烈违和感觉。任何人甫一听闻,只怕脑袋也打个结,向问天不由一怔。

房间内气氛顿时一滞,而此处除了任我行、向问天之外,还有个女子。她婀娜身姿,手执黑鞭,自然是任我行的女儿,任盈盈。

她听了这话,大吃一惊,以为父亲多疑,忙道,“向叔叔对父亲忠心耿耿,日月可鉴,现下关头,外患甚大,更需团结一致。父亲何必多想,再增内忧……”她一连串话语,脱口而出,心其实颇向着向问天。

说到底,她七八岁时,任我行即被关押,此后再也不见。在她成长之际,行养育之恩的并非任我行,而是大仇人东方不败。

若非向问天私下照顾,常常叙说当年父亲就任教主的英雄气概,以及为东方不败发难篡位的憋屈无奈,叫她不忘恩仇,她恐怕也很难对任我行有什么印象。

向问天忽然道,“盈盈,你爹说得对。平心而论,神教讲究个成王败寇,以事实为据,而非感情用事。东方不败是了不得的人物,若论对日月神教的大业有利,东方不败武功更高,行事更加莫测,自然小胜了任教主一筹。”

任我行面色一下沉了,但随即又哈哈大笑,“你何妨给我面子,哪里是小胜一筹?东方不败功参造化,学究天人,一身修为隐有大明数十年来第一人的迹象,任我行远远比不得他!”

他低下头来,叹了口气,“老实说,若非我曾是前任教主,见得神教有这般人物,心中千千万万的荣幸。以公论,他是百年不出的绝世人物,我不及也。但以私论,我当不得狗,做不得他下属,我赢不了他,也得反他!”

抬头起来,任我行看向向问天,“我是公私分明,以身徇道,不愿苟且——我有理由,也有道理。至于盈盈,她乃我的女儿,也有生恩,理当陪我一路。而向左使,你的理由呢?”

任盈盈听到这里,才能明白,任我行并非一味刚愎自用,他能承认东方不败之强大,却又愿意与其为敌,此番姿态,有种壮烈,也显出气概。那种决绝及尊严,令她听入耳中,顿觉对这甚少见面的父亲,有了一种全新感受。

即便任我行要她陪着一起送死,她自然也毫无怨言,若没想清楚这件事情,她一开始也不会参与进来。任我行不矫情,不拖沓,他虽是前任教主,却还是有一方主掌大权人物的风范神采。

任盈盈不禁脱口而出,“爹爹说的是。”

向问天道,“任教主,我们是好兄弟,好战友,也是生死之交。回忆往昔,您救过我的命,这是一番恩情。”

任我行道,“你也救过我的命,你早已还了。但我们是兄弟朋友,这点不错,永远也不错。”

向问天道,“其实有时候,人的行为往往不假思索,两位教主之间,在下之所以选任教主而弃东方不败,也许是因在任教主的身边,能有安心感。”

任我行疑惑道,“安心感?”

向问天苦笑道,“是啊,而在东方不败面前,在下只觉得无从把握,没有位置,这涉及极为微妙复杂的心理。硬要说的话,在下在任我行面前,起码是一条好狗。但在东方不败面前,却根本是‘不存在’‘不重要’。”

他严肃道,“我宁愿做狗,吠上两声,也不愿意当个不存在的东西。事实上,我救任教主,不是为了任教主,也不是憎恨东方不败。我为的是日月神教大业,因东方不败眼中,不存在的似乎已不只在下,而是整个神教。”

任我行怔了一怔,面露冷笑,喃喃道,“我知道这是为什么,东方不败啊东方不败,你武功练得越来越高,却也越来越不像人了。这到底是得,还是失呢?我赢就赢在比你像人这点。”

对向问天的回答,他极为满意,微微颔首,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任盈盈,“盈盈,你忍辱屈身,多年受苦潜伏。不过,你怕不知道,东方不败没有杀了你,反而对你予以重任,其实另有目的。这也是他为何不杀我。”

任盈盈听到此处,面露茫然,“对于东方不败的许多行为,孩儿也实不明白。多年前他发难篡位,下手时狠辣决绝,下手之后又仿佛大慈大悲,非但没有杀害父亲性命,还令孩儿荣登圣姑之位,执掌三尸脑神丸,受人尊崇。”

任我行道,“圣姑这个位置,并非日月神教固有,而是东方不败生造。硬要说的话,波斯总教,曾有圣女,又称‘善母’。你的圣姑职位,便是来自于此了。但孩子,你须知道,在你之前,教中本有‘善母’。”

任盈盈呆了一呆,“孩儿在教中多年,黑木崖上上下下,里里外外,所识所知众多,从未见过一个‘善母’。而且,既有‘善母’,东方不败为何又立下‘圣姑’?”

任我行道,“‘善母’‘原子’,本是明王麾下,执掌光暗的两派领袖,地位更在光明使者、四大法王之上。但若按教义原本,他们臣服之人,乃是‘明王’,而非‘教主’——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差别?”

任盈盈极为冰雪聪明,稍加指点,立刻了然,“爹爹的意思是,自大明建立,明分日月后,再没有了明王。于是无论‘善母’‘原子’,便不必对神教教主俯首称臣!”

任我行点头道,“没错,东方不败之所以设立出你,是有意培育自己的善母,但你又不是真正的善母,只因世上本有个善母,却与东方不败分庭抗礼!他培养你,就是为了对付这神秘莫测、独立神教、另立一派的善母!”

任盈盈一听这话,如遭雷击,实难相信日月神教之中,还有这般了不得的人物,须得东方不败这样对付。

她非常清楚,所谓明王教主之区别,令善母原子皆有机会自创一派,不必给日月神教教主面子。但这仅是给人师出有名的机会,若善母本身实力不够,也根本不可能让东方不败只能另立一个圣姑。

任盈盈结结巴巴说,“这……到底是什么人物……”

她自小受东方不败培育恩养,虽知道那是自己的大仇人、大死敌,但论及内心深处,实在是既佩服东方不败,也敬畏东方不败。

任我行对此事如此清楚,但多年来受困梅庄,他能知晓,只能证明这位善母是他就任教主时的对头。而东方不败上位之后,依然难以收拾这位善母。

向问天是和他同时代的人物,已有所猜测,“原来是她……啊,是了,东方不败多年来未有寸功,是因有意统合明教。而第一步,便是要对付这位‘善母’!”

任我行沉声道,“孩子,你可知道,咱们神教既是大明尊教,也是白莲教,还称罗教,更无论道佛,供奉多位神祇。在这其中,最受尊崇者,即是弥勒佛。弥勒佛受到无生老母派遣,降临人世,带来光明,驱散黑暗。”

向问天亦苦笑道,“你说说,普天之下,又有哪一位人物,自诩是弥勒佛尊者转世重生,又分别能够与任教主、东方不败分庭抗礼,甚至还要隐隐压过他们一头的?”

任盈盈苦思冥想,忽然灵光一闪,还真给她想到这个人物,“难不成是……武曌?”

武曌,武则天,则天大圣皇帝,大唐圣人,天下有数的女性高手,史上第一位女皇帝。世人皆知,她自称弥勒佛转世,又是圣母神皇,因而荣登大宝,威福荣华,无不加之。

任我行提及这个名号,眼中闪过一丝惊悸,点了点头,“自然是她,武则天,她既称弥勒佛转世,又是日月当空者,岂非正是觊觎我日月神教正统?最可怕之处在于,她野心不止于此。”

又叹了口气,“她出身事关诸子魔门两派六道,又成了咱们光明一系善母,同时还与西方阿修罗魔教相互勾结。世上三大魔门,要么尊奉她为主人,要么为她联盟,要么被她占据重要位置。”

“以我看来,她的武功修为,必然与这些信仰、尊位、教派相关,一旦功成,就要从弥勒佛僭取无生老母,再成九天九地大阿修罗,更进一步直通诸子百家的‘天’。到那时候,她既是魔,也是佛,还是仙,建立个永恒神国,怕也不在话下了。”

任盈盈目瞪口呆,在她简简单单的世界观里,东方不败已是最大的魔头,却不料还有个令东方不败几经忌惮的人物。

她是遥远洛阳神都,虎视眈眈的女皇帝,也是弥勒佛转世,白莲教善母,无生老母备选,阿修罗同盟,两派六道至尊。她是魔中之魔,妖中之妖,更即将成为佛中之佛,仙中之仙,诸天之首。

她和东方不败,围绕着日月神教的尊位,做出诸多博弈算计。而最令任盈盈头皮发麻之处在于,自己的圣姑,是因日月神教没了善母,硬生生为东方不败生造的。

也许,这是某种打破武曌修行的重要伏笔,东方不败之所以不杀任盈盈,反而给她予以重任,令她执掌三尸脑神丸,便在于此。

在多年来,很多时候,那些个受到日月神教桎梏的黑道人物眼中,只有个任盈盈,而没有了东方不败。任盈盈总能高高在上,威风无比,别人对她磕头求饶,叫她奶奶叫她娘,总是数不胜数。

但可以想见的是,武曌必然不容任盈盈所为。任盈盈一想到自己前半辈子的“圣姑”身份,赫然与遥远地域的女皇作对,不禁胆战心惊,有种走错了画风的感觉。

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,她不算多么喜欢主动为恶,但要说对别人的性命多么在乎,也实在难说。至少,她能执掌三尸脑神丸,看惯了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楚,要人挖眼睛、取舌头,也是寻常手段。

大明上下,多少黑道巨擘,怕她怕得要死要活。她偶尔也学会恩威并施,使得他人都敬畏有加。种种手段,有些是东方不败传授她的,有些是向问天教会她的。

直到现在,她忽然明白,这是某种令圣姑取代善母的手段,她借着三尸脑神丸和大明疆域内的种种特权,越是整治黑道领袖,越接近昔日大明尊教中的“善母”职责,也越令武曌记恨。

她昔日所有一切的威风,都将成为更大的灾劫!

到这时候,她也忽然明白,东方不败为何不杀任我行,因为自己成了东方不败棋子,成为武曌欲杀之人,任我行无论如何,都会与武曌为敌。到头来,他不杀任我行,就是给自己平添助力。

至于向问天,他如此顺利救下任我行,形如吃饭喝水,自然也是东方不败大开方便之门。他这才知道,东方不败雄才伟略,不禁冷汗涔涔。

任我行看出任盈盈心中害怕,不禁劝慰道,“孩儿,你莫心慌,为父纵横一世,总不至于保不住你。这番中了算计,也是本事不如,接下来先吸了这一座城池,重回大三合境地,到时候有了几分把握,拼着性命,只求护你周全。”

他话说到这儿,忽然面色一变。只觉得面前天旋地转,整座酒楼倏然向下坍塌坠落。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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