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怜星离宫,邀月疯狂

13天前 作者: 五千年事不停写
第122章 怜星离宫,邀月疯狂

张无忌大吃一惊,他万万想不到,当年的事情居然是这样,“什么?这到底是……”忽然转过头来,看向鹿尘,发现他神色平常。

鹿尘仿若智珠在握,成竹在胸,早就想到了怜星的回答,“有什么可惊讶的,我早已知道,这其中必有内情。”

说话间,他念头电转,此前对此事的诸多疑点,倏然在心头一一贯通,前后榫头对接得严丝合缝,再无任何挂碍。

怜星看着两人,对张无忌的惊讶十分满意,而对鹿尘的淡定,则感到微微失望。她似乎一个精灵,对世上任何事情感到好奇,但那好奇又与任何利益无关,纯属于让自己欢欣。

可惜无论如何的是,当年真正让她倾心的人,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,并且是死在她们亲手之下。想到此处,她目光又是一黯。

怜星喃喃道,“当年江枫和燕南天是结义兄弟,并一向行侠仗义,做一些别人眼中看来甚是无聊,在他们自己眼中却又十分有意义的事情。哎,我到现在也不明白,有人与他们无亲无故,他们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赴汤蹈火。”

说到这儿,她目光一转,看向了鹿尘,“说起来,你们寻找过来,似乎也是为了类似的事情。原来在这世上,像你们这样的人,并不少见。”

鹿尘只是微微一笑,却不敢说,自己这次寻找过来,为的正是她们当年对付的江枫之子。

他旁敲侧击怜星的意思,当年燕南天既然来得及对付邀月怜星,原作之中“绝代双骄”的计划,很可能没有进行下去。于是,在这个世界,邀月怜星是真真正正的不问世事。

果然,怜星继续道,“他们这样的人,自然很容易发现江湖中的隐秘。譬如木道人隶属于青龙会这件事情,两人接连调查,因故分别,江枫陷入险境,却给我们姐妹救了下来。再然后,我们为他治伤疗愈,纷纷倾心……”

既然如此,所谓“绝代双骄、自相残杀”的计划,自然无法成立。但怜星自叙,当日她请求邀月,将这孩子收入门下。邀月虽然丧心病狂,到底也没兴趣对孩子下手,差点应允。

鹿尘听到这里,心中一动,道,“我还有话要说。”

这下子,燕南天苦战一番,赫将两人击退,将那江枫和花月奴的孩子夺走。可惜正在这时,木道人又倏然而至,偷袭击倒了燕南天。燕南天是前后以一敌三,又面临偷袭,因有此败。

就在这时,燕南天便来了。

可惜,武功只是武功,人始终是人。所有试图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得一模一样的武功,都将会惊讶发现,人身上总有武功无法消弭的部分。

第一,到了最后,江枫和花月奴双死,却居然并未生下双胞胎,而是只诞生下一个孩子。花无缺和江小鱼,赫然成了一个人。也许他的性情,也根本是两个人的融合。

接着,便是牵扯进了燕南天、木道人之事。燕南天火速赶来,正遇上了两人。他的嫁衣神功尚未真正大成,邀月怜星当年也只在明玉功第八层。三人武功,其实在仿佛之间。

鹿尘说,“你们是因爱生恨,杀人夺命,害了江枫一家……”

说完到了这里,怜星道,“这便是当年的事实,你们既已知道,便当离了移花宫。不过,我实在没想到,木道人居然外传是他伪装成燕南天,打败了我们……哈,也不知道他要骗谁……”

所以,她脸色一沉,做好了准备,以糟糕的心情听下去。

这些关节处,与原作倒是一一对应,无不相似,只是有几点细节不同。

这件事情,对两位宫主而言,自是沉重打击,她们在移花宫中,自以为天下无敌,却被燕南天打败,被木道人威胁。于是此后有人问起此事,皆遭到她们的重惩。

邀月识得大体,忙对木道人做出保证,绝不轻易出宫,外传此事。木道人到底不好闹大事端,这才放过她们。

可惜燕南天是身经百战、常临战阵的战神,又见义弟夫妻惨死,忿怒万分,更增神力。而她们两人,却只不过是刚刚掌毙心仪者的两个女人,意志消沉,难掩颓势。

她继续说了下去,说到江枫不愿意接纳两人,反而与花月奴在一起如胶似漆,暗中想要逃离移花宫。在花月奴临盆之际,两人找到逃离的机会。而两位宫主则收到江琴的消息,怒火滔天,追杀拦截。

两人说话之间,倒是让邀月怜星知道了情况。她们是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,却也明白天下大势,青龙会势力庞大,武当派实力雄厚,都不是移花宫可以招惹。

啊,果然如此。怜星闭上眼睛,仿佛认命一般,幽幽一叹。若问内心真正所想,她当然极是不愿杀害江枫,但邀月带着她一路狂飙,她又惧又怕,夹在中间,自己亦对江枫有所怨愤,因而半拒半从,痛下杀手。

对邀月怜星这般境界而言,依然如此。怜星提及邀月的黑历史时,邀月会气急败坏,也会无能狂怒。同样,当她面临类似境况的时候,也心情糟糕。她比邀月好上一点在于,她能接受这种事实。

听着听着,旁边的张无忌难免露出愤慨神色,他此前对邀月怜星,印象不错,但一想到她们对一对无辜夫妻痛下杀手,再看怜星时,虽表面上仍显得礼数有加,却难掩内心中的厌恶恐惧。

在某意义上,明玉功和玉女心经、化石神功差不太多,都是要将活生生的人变成不可动怒、清心寡欲的石像,以此获得武功上的长足长进。

怜星脸色一沉,她当然知道鹿尘要说什么。无非是谴责她因爱生恨,杀人夺命。更何况,这本来也是事实,只是她十分不愿意听的那种事实而已。

经年之后,她内心深处,却时常怀念、后悔。可惜木已成舟,她永远没有机会做到此事。无论如何,她的行事却已改变几分,起码她敢于反抗邀月,刺邀月几下,说邀月几句。

这是一种很玩闹式的报复,邀月也由得她放肆,她也永远不敢冒然踏过界限。她自知自是,自己是个胆小鬼,心中的许多忧愤,终究无言可说,无处可抒。

鹿尘话锋一转道,“……但是,两位宫主,你们是不同的。起码,我不认为你和邀月相同。”

怜星骤然张开眼睛,疑惑的看向鹿尘。张无忌亦感惊讶,猛然转过头来,不明白鹿尘的意思。

鹿尘不管不顾,道,“在他人眼中看来,你们别无差异,一般进退。但我看来,你无非是邀月宫主的影子,她是主事者,你是从事人。当年的残忍指令,必是她所下令,而非你所着意。说到底,你所作所为,皆是事不由人。”

怜星呵斥道,“你……你敢说我姐姐……大胆!”

鹿尘直视她的双眸,进而道,“我岂止是大胆,还要包天。怜星宫主,我得罪一个是得罪,得罪两个也是得罪。宫主若要杀我,只在一招之间,但有些话我却是不吐不快的。我到底已不是怕死的乞丐,而是现如今的全真道!”

张无忌忍不住道了一声,“好!”

怜星沉着脸看他。

鹿尘继续问,“是以,我今次直言不讳,若宫主想杀了我,便杀了我。但杀了我,事实也是事实,邀月宫主是可恨之可怜人,你是可怜之可恨人。试问一句,怜星宫主是否良心不安,这么多年,后悔过么?”

怜星却没有立即说话,只是看着鹿尘,目光渐渐转变,变得又惊又惧似乎看着一个怪物。她是大三合级数高手,可是在鹿尘言辞逼问之下,只觉得手脚无力。鹿尘所言,无不直戳她内心种种,使得她认同之深,又无法反驳。

许久之后,幽幽一叹,“事到如今,后悔又有什么用?”

鹿尘道,“你可以恕罪,不瞒宫主,我们此次前来,正是为了当年江枫的孩子。当年,你杀了他的父母,可现在他亦有了危险,为人所欺瞒,你能忍受么?”

怜星如遭雷击,摇晃了一下身子,惊道,“什么!?”

鹿尘道,“我是说,那被木道人谎言所欺瞒的人,正是江枫和花月奴的孩子。他叫江小鱼,成了木道人的弟子。木道人告诉他,是木道人救了他,而燕南天因行侠仗义,坏了事情。”

鹿尘将此事来龙去脉,说了个清清楚楚。张无忌这才听得明白,鹿尘之所以突出奇招,是几番对话来往之间,看出怜星的性情。她并非邀月那般冰冷之人,内心还有些许良知,恐怕可以说服。

他们此番面对木道人,毕竟助益稀少,就算明了真相,也难破局面。向怜星求助,乃是天马行空的一招。

当然,这是最理想的状况。张无忌虽性情淳厚,却也是一方主事者,手底下有些武则天安插在黑木崖的棋子,知道人心之间的间隙难以揣度。

即使到现在,怜星也可随时翻脸不认人,反手将两人杀死。鹿尘的选择,仍是险中之险。张无忌想着想着,掌心处不禁渗出汗水来,身子却紧绷起来,暗运武当九阳功。

怜星听罢,轻描淡写看了张无忌一眼,沉思良久,叹道,“你说得对,我的确该为此事负责。不过,我不想与木道人为敌,只是想要将……哎,将那孩子带回移花宫中……他毕竟是江枫的独子……”

鹿尘道,“这得看他的意思,而且我并不愿意欺骗宫主,他骨子里性情刚强,若得知此事,怕要对两位宫主复仇。”

怜星惨淡一笑,“你倒是坦白,却坦白得很好。你越是如此说,我越要了结这段事情。他若执意复仇,倒也算是我应得的报应。更何况,燕南天一世英雄,他虽与我们姐妹为敌,我倒也佩服他,木道人如何能够盗取他的战绩?”

她闭上眼睛,想了许久道,“既然如此,那我便跟你们走一趟吧,把那些对不起变得能对得起,把那些不为人明白的事情变得能够明白一些罢。”

当天夜里,邀月才从梦中醒觉。

她自离开怜星、鹿尘、张无忌,便去睡觉。待醒来的时候,枕头都是汗水。她的汗水,自然没有臭味,却仿佛有她的无能为力。她看着那枕头上的汗水,咬牙切齿,捏紧了拳头,许久许久。

作为大三合高手,她本不需要睡觉。但不需要睡觉,不代表不想要睡觉。世上很多人颓废的时候,要不是酗酒,要不是睡觉。邀月选择了后者,是因她偶然发现,怜星选择了偷偷喝酒。

怜星还自以为谁也不知道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?有时候,怜星还喝得发了昏,脸发红,说胡话。邀月看在眼中,觉得不成体统,有时候真想给怜星几个耳光。

可是发了酒疯之后,怜星居然是那样畅快,那样自在。又让她十分羡慕。

也许是某种洁癖,她不愿酗酒,便就此嗜睡。一旦遇到了心痛的时候,或是不愿意面对的时候,她总要去睡上一觉。这十几年的日子,她根本是不练功,不思考,就睡觉着度过的。

可惜无论如何,睡觉也好,嗜酒也罢,都只是麻醉自己。痛苦不会变得不是痛苦,痛苦根本不会消失,只会在那种没有知觉的状况中,更为增长。

所以邀月做了噩梦,梦中具体内容,已记不清楚,她只知道那种无能为力、被人拒绝、被人忽视、被人讨厌、被人击败、被人威胁……所有的不愿意的感觉,都在那里聚集了。

而这一切,现实发生过,就在那一天!

邀月忽然觉得浑身上下,极为冰冷,自己手脚无力,一时惊慌,便尖叫起来,“怜星,怜星,怜星……你在哪里!?”

她的尖叫破开寂静,在夜空中划开,凄凉又惨淡,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求救。人们若听见她的声音,会以为她是个可怜的被人抛弃的姑娘,而不会想到她辣手无情。

邀月正想要指使怜星,也许她根本已被噩梦纠缠打败,只有怜星在她身边,她才能重新变回那个无所不能的移花宫大宫主。

可连呼几声,没有得到回应。

一个移花宫弟子前来报告,“大宫主,二宫主早已随着那两个外来的年轻人,离开了绣玉谷中。她说等您醒来告知,自己正要去赎罪。她还说……”

说到这儿,有些犹豫,抬头看邀月的脸色。

邀月乍一听这话,心痛死了,空空洞洞,身体失去了知觉。但表面上仍是毫无表情,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妹妹。至少,她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得这样。

她问,“她还说了什么?”

那弟子见邀月模样寻常,似乎不太在意,心下稍安道,“她说,她一辈子受您的指使,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,她这次出去,是要做一些自己决定做主的事情。”

她话刚说完,脑袋就爆开了。鲜血四溢,身子摇晃一下,栽倒在地。

邀月一下长身而起,动作剧烈。但是脸上的神色,仍然是平平常常,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情。良久后,她才喃喃道,“怜星,你不该这样做的,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丢下我。”

说完,便再迈步,同样离宫而去。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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