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0章 丧事

他们吴国公府的人竟然一副全然不把陌家放在眼里的样子，陌羽墨笑了笑，道：“这件事情应当与我三叔商议一下，只是，他人并不在家。”

安氏微笑道：“不妨事的，到时候吴家自然会去知会姑父一声。”

只是知会陌尚书，而不是请求他的同意，陌羽墨微微垂下眼睛，仿佛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。

四夫人倒抽一口凉气，这吴家的人，还真是霸道！当初自己回娘家去祝寿，都是要征求老夫人的同意，她们倒好，竟然二话不说就要把人带走。

老夫人心里不痛快，既然儿媳妇生病了，就该在陌家好好养病，若是这样叫吴国公府带走了，别人看在眼里，还不定生出怎样的祸端。

所以，她想也不想就准备开口拒绝：“儿媳在这里，咱们也是照应得很周全的，不知亲家夫人有什么不满的。”

然而陌羽墨却笑道：“老夫人，其实外祖母也是怜惜母亲，您看她如今的样子，也确实不适合一直留在这个院子里，免得整日里胡思乱想，病情加重，到时候反倒不利于她的病情。”

老夫人疑惑地望了陌羽墨一眼，大夫人回去养病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，她为什么要赞同。

不过，她心底对这个孙女的判断力，向来是很清楚的，所以，她若有所思，独自沉思了片刻，又神色平静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亲家夫人就把她带回去好好养病吧。”

乔氏厌恶地瞪着陌羽墨，简直恨不得吃她的肉，喝她的血才好。闻言不再多说，吩咐人替大夫人收拾了箱笼，快步地离开了。

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暮鼓晨钟之声，听上去很凄凉。外头丫头禀报说，“老爷回来了！”

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，闭着双眼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，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
陌尚书急匆匆地进来，看到陌羽墨正站在一旁为老夫人伺候茶水，也顾不得她在场，就急吼吼地道：“老夫人，您怎么让我夫人回去了，今后别人要怎么看待咱们，岂不是要说陌家容不得一个生病的儿媳妇，硬生生被娘家人带走了？”

老夫人脸上淡淡一片，可是眼底里却掠过一丝不悦。

“你现在才想到问我怎么办，你大哥就没有这样的坏毛病！我千叮咛万嘱咐，叫你别总是纵容你那个夫人做坏事，可你呢？有听进去我的话吗？现在闹成这个样子，叫吴家带走了也好，眼不见心不烦。”

“老夫人，现在外头已经有流言出来了，说咱们家刻薄儿媳妇，这对儿子的官声可是大有妨碍的。”

老夫人吐出一口气，慢慢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我原本也是这样想，所以不准备让她把人带走，可是刚才墨儿跟我说，带走比留在家中要好得多。”

陌尚书一愣，霎那间讶然无语，不禁抬首望向陌羽墨，但见她面色淡静，仿佛在一旁静静聆听，他不由地皱起眉头：“为什么这么说呢？”

“父亲，大夫说了，母亲只有三个月可以活了。”陌羽墨轻飘飘的一句话，重重打在了陌尚书的心上，他一下子拔高了声音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陌羽墨的声音里无喜无怒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：“三叔，我是说，三婶大概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。”

陌尚书听见这话，只觉得腿脚有点发软，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，背心也不由自主出了汗。

夫妻这么多年，虽然他如今十分厌恶这个妻子，但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。怎么会这样突然，他又想起吴氏最近这些日子疯疯癫癫的模样，陌尚书心里已经相信了陌羽墨的话。

老夫人淡淡道：“她莫名其妙死在陌府，总是会带来许多麻烦，既然吴家人乐意接受这个烫手山芋，让她回去，也未尝不可，人，他们既然带回去了，就不干咱们陌家什么事儿了。”

“如果大夫人死在陌家，将来吴国公府一定会上门来讨个说法，可是现在他们自己嫌弃陌府不好，非要将人带回家去养病，若有个什么万一，反而是陌府占着上风。”

陌羽墨的预料是三个月，可事实上，吴国公府派人来报丧的时候，也不过短短的一个月。

那天，天还没有亮，吴家有管事来拍陌家的大门。

张月最快得到消息，赶紧来禀报：“三房的大夫人已经去了。”

虽然早有心理准备，但当这句话回荡在陌羽墨耳边的时候，她还是感觉到了愕然。

“怎么会这么快？”一旁的香竹不由自主地问道。

张月脸上带着一丝嘲讽：“吴家把夫人带回去以后，果然如小姐说的一般，特地从宫中请来了太医，只是夫人早已病入膏肓，根本就不肯服药，吴家人急得什么似的，特地从南边请了位神医过来，可是人还没到京都地界儿，大夫人就死了。”

说着，她压低了声音，“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吞了符水。”

陌羽墨笑了笑，“大夫人的吃穿用度向来看的紧，她没有太多机会动手脚，最好的办法就是这符水，一般的符水里都有毒药，她不过是加重了毒药的分量罢了，日积月累，一点点地要了大夫人的性命原本她算好了时间，透露了风声给吴家，让他们上门来要人，只是她以为大夫人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性命，谁知对方却比她想象的要依赖符水，这么快就一命呜呼了。”

“现在前头正在闹事。”张月又接着说道。

“哦，闹得是什么？”

张月笑了笑，道：“说是吴家坚持要让大夫人回府来装殓，但是老夫人却说，既然人是在娘家没了的，自然是要停在外面的丧棚里啊，停满后再葬入祖坟。”

陌羽墨忍不住笑道：“走吧，去看看。”她想了想，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，披上披风，这才施施然向老夫人院子而去。

老夫人的院子里面，显然是一副僵持的状态。

吴家的管事一脸为难和冷漠，陌羽墨走进去的时候，正听到对方说：“怎么可以让我们大小姐露宿在外头？”

老夫人冷冷道：“什么外头，可是咱们陌府的门口，丧棚也是搭建好的，有什么不妥的？若是当初你们不执意将人带走，现在说不准还好端端的，你们有什么资格来我家兴师问罪？”

管事的脸上近乎是一阵难堪，陌羽墨淡淡道：“祖母，发生什么事情了？”

老夫人见到她，不由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哎！办个丧事都这样艰难。你三婶是没了，但是吴家坚持要让她回来办丧事。你是知道的，若是在娘家断了气，那就不能再入夫家，只能在外面搭丧棚，这是常理，可是吴国公的老夫人却非要把人抬进来。”